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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画地为牢12

补救

  看到卓越自己回来了,张妈很奇怪:“小姐呢?是不是还没下课?那我们等不等?”卓越的脸色不太好,勉强用平静的声音询问:“张妈,学校什么时候开始补课的?”“已经很多日子了。好象开学没多久就开始了。”“舒云平时什么时候回来?”“开始还不太晚,可是现在学校抓的越来越紧了,也就越来越晚。大概下课就得快九点多了。”…… 卓越越往下问,脸色越控制不住的阴沉,只有他知道,舒云说的谎话和他的问话一样多。不,也许远比这些还要多。卓越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舒云是不是学会抽烟了?”看着张妈震惊的脸色,卓越不再多说什么,起身上楼,“等舒云回来,让她到书房找我。”

  舒云是差十分十点的时候进门的,一进门就看见张妈神色紧张的在绕圈子。“张妈,干什么呢?丢东西了吗?”舒云犹不知已经大祸临头了。张妈见到她,紧紧攥着她的手,声音里全是担忧:“少爷不知道怎么知道你抽烟的事情了。在书房等你。你赶紧去认错。千万别拧着。少爷要是打你,你就忍着,开口求饶,千万别顶嘴。听见没有?”舒云刚开始听着有些惊慌,很快就平静下来,甚至脸上露出满不在乎的神色,“张妈,没什么。我做都做了,有什么好怕的。哥哥打死我,也是活该。你去厨房吧,别吓着你。”看着张妈越发着急的样子,舒云又来了一句:“你可千万别替我求情。”然后就上楼了。

  卓越坐在书桌后面低头看着文件,听见门响,才抬起头。舒云看着卓越,满不在乎的走到书桌前一米的位置跪了下来,心里苦笑:真难得的能见哥哥一眼,竟然是只有挨罚的时候。卓越看着舒云的表情也暗暗觉得心惊:才几天的工夫,怎么竟然疏远的象陌生人了。

  不等卓越开口,舒云先抢着承认错误:“我撒了谎,欺骗张妈说学校补课。其实我和同学去打游戏了;我还学会了抽烟,学校里是不允许学生抽烟的,但是我们还是抽了;我还和同学去泡吧了,他们都喝了酒,但是我只喝了饮料。这星期我旷了三节课,都用来…。”“够了!”卓越一掌拍在散落在桌面的文件上。舒云站起身,走到长凳前跪上去,然后把裤子褪到膝盖上,再趴好,还不忘撩起上衣,顺便把衣角咬在嘴里。卓越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再多说废话,直接拿起藤条就抽下去。

  

  第一下,舒云的身子抖了一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第二下,舒云用一只手放开衣角,改为死死抱住长凳。第三下,忍不住把头仰起来,额头沁出汗珠。第四下,另一只手也死死抱住长凳,同时身子软了下去。第五下,小腿已经忍不住抬起了,马上又放了下去。第六下,第七下,第八下…,舒云心里暗暗数数。第十五下的时候,舒云的牙关已经酸掉了,感觉再也咬不住衣角了,一旦嘴里的空间被释放,压抑在喉咙里的声音很轻松的就窜了出来。舒云开始发出惨叫了。卓越等着舒云求饶,一下接一下,直接打到三十下。听到的一直是哭喊声,没有一句求饶,舒云已经浸泡在自己的汗水和泪水中了。卓越败下阵来,停止了抽打。将藤条往地上一扔,直接坐到沙发上。

  舒云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惜挣了几挣,都又摔回去。每次都更加严重的牵扯到伤口,引来益发的疼痛。所有压抑的委屈让舒云眼泪掉的更凶,低声哽咽:“哥哥…我好疼…呜…。”卓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舒云示弱和撒娇的声音了。卓越走过去,轻轻抱起舒云,看见舒云的小脸上全是泪水,眼神脆弱的看着自己,露出求助的表情,心里也是狠狠一疼。

  

  卓越把她放到卧室床上,帮她脱衣服:“哥哥也不想这么打你,可是你看看你做的事,哪一件不该重重的打?”舒云也不吭声,趴着掉眼泪。卓越拿过伤药轻轻按摩,舒云倒抽冷气,双手紧紧抓着枕头。“忍着点,想哭就哭出来吧,”卓越一边尽可能的把手里的动作放轻,一边出言安慰。舒云心里涌上了久违的甜蜜,觉得现在哥哥又是她一个人的了,她又在哥哥的心上了。

  

  上好药,卓越轻轻给舒云盖上被单,就起身准备离开。衣角却被舒云死死抓住:“哥,别走。求你,别走…。”舒云又开始哽咽了。“傻丫头,我去给你端饭。马上就回来。”舒云就是不松手,一个劲的摇头。卓越觉得舒云确实有些反常,干脆坐到床上,把舒云抱在怀里:“告诉哥哥,到底怎么了?”舒云把脸埋在卓越的胸口上,不说话,只是掉眼泪。很快,卓越就觉得胸前一片冰凉。“是不是疼的厉害?让哥再看看。以后你不要再淘气了,哥就不这么打你了。”舒云还是摇头,搂着卓越不放。卓越只好就保持这个姿势,轻轻拍着舒云的背,安慰她。舒云在久违的温暖和安心中,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卓越坐在餐桌边,看着舒云慢慢扶着楼梯下来,“要不然今天就休息一天吧。”舒云摇摇头,对着卓越露出很多日子都不曾有过的甜甜的笑容:“我没事。我要去上学。”卓越舒了口气,小丫头终于不再记恨了,以前的舒云好象又回来了。

  可惜,卓越只高兴了两天。周末,他正和一名淑嫒在俱乐部里打高尔夫,忽然接到警局的电话。舒云在网吧里参与斗殴,把一个比她高出两头,还大上好几岁的一个青年打骨折了。卓越匆匆打电话,让司机另外开一辆车送那个小姐回家。自己则赶到了警局。警察一看到卓越,先是愣了一下,刚从舒云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警察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呢,这会儿一见,竟然真的是那个风云人物。立刻态度就和蔼客气了很多:“卓先生,对方的伤情报告已经出来了,两根肋骨和右手臂骨折。对方要求起诉,你看……。”“我的律师正在赶来的路上。我希望能够私下和解,对方的医疗费用,我们全部承担。对方还有什么损失或者要求,我们也都可以补偿。”警察见多了有权势和财势的人,为了保护自己人而出手特别大方,基本都会选择私了,他们也理解。最后强调了少年犯罪的严重性,委婉的表示了希望卓越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好好管教舒云的意思。才让卓越签字,把人领走。

  

  卓越把舒云领回家,舒云前两天的伤还没好利索。卓越实在不想这个时候再下狠手。本想着,只要舒云好好认错,就呵斥两句,放她一马。可没想到,舒云还跟他顶嘴:“你不是不管我了吗?我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不着!”卓越咬牙切齿的把舒云拽过来,摁在腿上,解下皮带就是一顿抽打:“不管你?你想的美。从今儿起,我好好管教你!”

  接下来的日子,舒云丝毫也没有收敛,接二连三的闯祸,连老师都找了他两次。卓越只好频繁的回家找舒云算帐,不是一顿藤条,就是一顿皮带。那段日子里,舒云隔三岔五的就挨顿打,基本上屁股总是肿的。到后来,卓越自己都实在下不去手了,于是把家法改成了罚跪。从一个小时,到后来的大半夜。舒云还是没消停,仍然在折腾自己,终于病倒了。

  长久以来压抑折腾的身体,病情一旦爆发,就会很严重。舒云连续三天高烧不退,总是处于迷迷糊糊的半昏迷状态。卓越在舒云高烧的三天里,哪里都没去。第一天他找来私人医生,看着他给舒云做检查,打吊瓶。然后详细的询问注意事项,医生走了,他就一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昏睡中的舒云。快中午的时候,舒云开始低喃,翻来覆去叫的都是“哥哥”。卓越听的心里抽痛,于是坐上床,把舒云紧紧抱在怀里。舒云滚烫的身体,热度吓人。小脸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嘴唇都已经烧的干裂起皮了。卓越越看越心痛,开始自责往日下手太重了,可还是想不透舒云为什么老做激怒自己的事情。

  后面的两天,除了吃饭和上厕所,所有的时间,卓越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紧紧抱着舒云。到第三天的下午,烧终于褪下来了。舒云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哥哥的怀里。一抬头,就和哥哥那焦虑的眼神对在了一起。舒云张嘴叫声“哥哥”,声音沙哑的吓了自己一跳。突然,卓越毫无征兆的就掉下泪来,舒云惊呆了,从她记事起,从来没有见过哥哥掉眼泪。她开始挣扎,想坐起身,又想举手帮哥哥擦眼泪,可是浑身酸痛的没有一点力气,胳膊根本举不起来。卓越在她挣动的时候,反而更紧的搂抱住她。让她一点也动不了。

  卓越的声音也同样是沙哑的:“告诉哥哥,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你一直都是那么乖的孩子,我一直都那么放心你。可是,你现在……。”卓越说不下去了,痛苦的闭上眼睛,脸上失望的表情深深刺痛了舒云。“哥~,哥~,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哥~哥~”舒云哽咽着。“告诉哥哥,到底为什么?”卓越张开眼睛,细细的凝视舒云。“我…以为…哥哥…不管…我了。哥哥…只陪…别人…。只有…我犯错…哥哥…才…想起…我…。只有…挨打…哥哥…才…陪我…抱我…。”舒云抽噎着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卓越很费劲的听完,当时就愣住了,细细想了两遍,才把意思全弄清楚。天哪,这就是真相!这就是舒云频繁激怒自己的原因,竟然只是为了能多亲近自己,就宁愿忍受那么重的家法和皮带。

卓越深深的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能够平静一点。他托起舒云的小脸,轻轻吻上光洁的小额头,用平稳柔和的语调,让还在抽泣的舒云逐渐安静下来:“傻丫头,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你是我的人,永远都是。你现在太小了,很多事情,你都不懂。但是你记住,你永远是我的,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离开。所有的那些人,在我心里,全都比不上你。我在等你慢慢长大……”。

张扬

  令人尴尬的青春期总算过去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卓越明白了小丫头的小心眼,尽可能的把所有与异性的约会都改在了外面,额外的,每礼拜至少有三天都会回家吃饭,再顺便检查一下舒云的功课。舒云模模糊糊的记住了哥哥说过的话,知道在哥哥心里永远都会有自己。至于其他的,则一点都没明白。不过就这一点,就足够了,舒云又是那个乖巧可人的小姑娘了。最高兴的是张妈,前一阵子,动辄就是板子鞭子的,她老人家的心脏差点报废掉。后来大致听卓越说了两句,才感慨现在的女孩子怎么这么复杂,她当年这个岁数的时候,除了好好伺候东家,可没想过别的。

  

  舒云已经十六岁了,花一样的年龄,又有着花一样的容貌,高挑的身材已经看的出来错落有致的雏形了。在学校里经常不经意间就会引起别人注意,自从上到高中部,就不断有人开始递纸条。刚开始,舒云还会很好奇的打开看看,后来接的多了,就不再感兴趣了。但是舒云总是待人很温和的,也从来不会摆架子摆脸色给同学看,所以即使被她无声的拒绝了,那些男生也不死心。可是奇怪的是,他们每每想更进一步的时候,比如想请舒云去看电影或者喝咖啡,却会被一种莫名的无形的压力感所推开。制造这种压力的人,恰恰正是他们眼中,总是很温柔,很有教养,成绩很优秀,还弹奏一手好钢琴的舒云本人。这一点大家都深有同感,又都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一个柔情似水的女孩子,怎么还会发出利刃一样的气息呢?

  首届全国青少年钢琴大赛的选拔赛正在各地区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舒云所在的学校派出了三名选手,其中就有舒云。他们先要参加所在区的选拔,结果全都顺利晋级到本市的选拔赛场。参加市级的选拔就会比区级艰难的多了,要经过初赛和复赛两个阶段。每个阶段都要分三场进行比赛。分别是自选曲目,指定曲目以及音乐常识的问答。然后累加得分,得分最高的前六十名进入复赛阶段。同样的,复赛中再次累加得分最高的前十名选手将进入全国的总决赛。

  市级选拔赛的赛场选在了位于市中心的新建的市电视台四号演播大厅内。因为是周末,除了选手和陪同的家长们,还有很多来看热闹的广大市民,都聚集在演播大厅的门外广场上。舒云穿了一件白纺绸的类似小礼服的半长连衣裙,露出修长匀称的小腿,在嘈杂的人群中静静的站着,显得格外醒目。及腰的长发,松松的扎了个同色系和质地的蝴蝶结,更衬托她肤如白雪。站在夕阳下,淡金色的光晕映照在她身上,使的她仿若一个刚刚落入尘间的小仙子。今天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卓越本来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舒云却说,哥哥在场,她会很紧张。卓越苦笑,后悔平时要求舒云太苛刻了。在舒云的心目中,他就象神一样不允许舒云有任何失误。所以卓越只能留在家里和张妈一起收看直播了。

  

  周围的家长们显然比小选手们更紧张,不时传来“要不要喝水”,“谱子都带好了吗”,“进去别紧张,就当做练习好了”这样的声音。舒云仿佛都没听见,脑子里全想着昨天临睡前最后翻看的那本音乐大师生平集。冷不防,一个冒失的小姑娘撞到她身上,手里的谱子散落了一地。那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小女孩竟然只是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对不起都没说,就又接着跑开了。

  

  舒云无所谓的蹲下捡拾谱子,脸上没有一点波动。另外一只修长的手也帮忙捡拾谱子,舒云略感意外的抬头看了一眼。一个很斯文的青年,微笑着看着她:“对不起,刚才是我的小侄女,她着急去买水,所以…”舒云淡淡的回了一个微笑,什么都没说,接着低下头整理捡拾起来的谱子。那个青年看到舒云的微笑,顿时呆住了。半饷,才想起来把手里的谱子递过去。这时,那个冒失的小女孩,又连蹦带跳的跑回来,递给青年一瓶水,然后自己拿着一瓶咕噜咕噜的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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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略带责备的看着她:“张月,你把人家的东西碰掉了,怎么不道歉?”那个小姑娘才好象刚刚想起来有这么回事。调皮的转过头,大大咧咧的对着舒云说:“对不起。”舒云仍然是淡淡的笑,然后轻轻摇了摇头。那个小姑娘上前挽住青年的胳膊:“小叔,我们快走吧,呆会儿就要进去了。”然后不等青年说什么,拽起他就走。舒云微微低头,继续回想昨天看过的那本书。

  

  初赛正式开始了,按照各个年龄组,分批次的进行着角逐。现场的气氛很紧张也很热烈,先进行的自选曲目的比赛中,每个选手都尽情的发挥着自己的最高水平,虽然所选的曲目各自不同,或高亢,或低沉,或哀伤,或委婉,但是每个小选手都演绎的淋漓尽致,不时博得大家的喝彩。

  

  舒云上场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她从容淡定的神态,完全不同于同龄的其他选手所表现出来的紧张、局促或者雄心勃勃。她轻盈的走到台上,举止优雅得体而且相当镇静的向各位评委及台下观众行礼后,就如同一个童话里的小公主一般,稳稳的坐在钢琴前。纤细修长的手指下,李斯特的《奏鸣曲》悠扬的响了起来。随着旋律的跌宕起伏,所有人都被深深打动。评委们惊异的发现,似乎这首曲子里所表现的一切:人生、爱情、死亡,都被这个看起来如此年轻的小姑娘诠释出来了。

  

  台下的观众甚至忘记了鼓掌和喝彩,完全随着音律,任由各自的思绪飘的很远。虽然每个人对音乐的认识和感知能力各不相同,但是一旦产生了共鸣感,那么,所有的音符都是开启大脑记忆深处的一把钥匙。张扬痴痴的望着台上的舒云。他一眼就认出这个出色的选手,就是刚刚在外面被自己冒失的侄女撞到的那个少女。但是他万万没料到的是,这个少女内敛的表面下掩藏着的竟然是如此的富有激情的才华。跟她比起来,包括他本人在内的所有家人眼中已经很出色的小侄女,竟然显的那么幼稚苍白和上不了台面。他仔细的记下了“舒云”这个名字,脑海中竟然一并浮现出“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的句子。

  毫无任何悬念的,舒云的成绩是她所在的年龄组的第一名。比赛结束后,所有的选手都会拿到指定曲目的谱子,然后有一个礼拜的时间练习和熟悉,在下一个周末,进行指定曲目的角逐。

  

张月象只兔子似的,蹦蹦跳跳着欢快的从后台休息室出口出来,找到等在外面的小叔。然后炫耀的把领到的谱子拿给张扬看:“小叔,我刚才弹奏的不错吧?这个是刚发的指定曲目的谱子,里面的老师还亲口鼓励我了呢。”张扬有点心不在焉,一边点头,一边还在往休息室的方向张望。“小叔,我们走吧。你干吗呢?找谁呢?”张月拉起张扬就要走,发现小叔还是一副等人的样子。“哦,没有。我们走吧。”张扬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堂堂一个大三的学生,怎么象个闹初恋的初中生似的,堵在人家门口死缠烂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