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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悠悠》若即幽离

他出生,父亲起疑,欲将他溺死,后老仆劝阻,滴血相验,方留他一条性命。

他三岁,久不见父,天真的跑去前院找爹爹,却被父亲一脚踢开。

他五岁,知父身体有恙,学着大人的样子去给父亲祈福,淋雨高烧不退,父亲反疑其咒自己,听信江湖术士的谎言,几乎将他的血放干。

他八岁,文武兼修,举止得体,内外皆赞,只得父亲一句,“不过庶子!”

他十岁,门中兄弟无人能敌,初登擂台,连战七人,力尽而败,只换的父亲一句,“自不量力!”和一顿几乎夺命的鞭子。

他十三岁,连挑江湖四大高手,不妨遭人暗算,拼尽全力归家,父亲不给医治,反道,“晦气!”让人把他丢进枯井,任其自生自灭。

他十五岁,力挽狂澜,放眼江湖已少有对手,父亲不喜反忧心忡忡,对他忌惮日深,眼线遍布其周围。

他十六岁,辅佐大哥,重振楚门,父亲病危,临死前逼他饮下毒药,威胁道,“若敢反,不得生!”

然而,他终究还是恨不起来。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连载中

文章字数:104437字

少年愁·谙尽千般滋味

全文: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693589

第40章满城风雨

苍山山高泉幽,壁峭壑深,又有雾气常年弥漫不散,是个难行之地。
离着苍山越近,将离的心越不安宁,他按照师父留下来的路线图,一路小心谨慎的北上,虽说走的都是小道山路,可风言风语还是不时传入耳朵,将离本就聪明,那些利益纷争,沟沟壑壑,不多时便理得清清楚楚,心里头自然有了点小算盘。
这苍山除了以山势险峻闻名外,还有一对儿武艺不俗的兄弟闻名江湖。这对儿兄弟唤作无风,无影,他们也是楚云烟夺头筹的障碍。
若是这对儿兄弟去了铁堂峡,自己的师父少不得要花些心思,念头转了几转,手不自觉的又覆上了胸口那烫人的药丸,自己若是能帮着师父解决掉其中一个?心思动了几动,目光扫到那个假扮楚云烟的男子身上,还是打住了,师父反复叮嘱,不要生事,师父的话自己怎么能违抗。
行至苍山,将离顿觉寒意突升,抬头仰望,只觉山势突起,峡谷险绝,空中两只漫无目盘旋的苍鹰更让人生出苍凉之感。
将离叫过侯在一旁的探路弟子,详细询问了山中的情况,才沉声命令众人进山。
他想着,翻过这道山,便能到铁堂峡,和师父汇合,嘴角不觉带出几分笑意来。
那个装扮成楚云烟模样的人,只是一声不吭的仰头看着那积雪萦绕的山顶,似是若有所思,又似只是在发呆。
队伍中很多人不服气将离,奈何楚云烟临行前下了死令,所以即使心有不满,队伍还是有序的往山里去。
走出了大半,忽然听到头顶传来浑厚的男子的声音,那声音中气十足,仿佛就在耳边环绕,“楚兄弟,我们风影兄弟在此恭候多时了。”
将离握剑的手一紧,山中拦道,肯定不是为了叙旧,但雾气缭绕,只能看到两个男子飘荡的衣摆,其它的情景看不分明。
假扮成楚云烟的那位,没有回答,他很清楚,依着他的内力修为,出来答话肯定会露馅,索性不说,只拿眼看着将离。
师父说,遇事要镇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解决的方子,这苍山风影兄弟,虽说厉害,可终归有办法解决,再说了,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情况,自己也没少遇到,到了最后不都是化险为夷了吗?
想到这,将离又镇定下来,提了几分真气,冲上喊道,“家师多谢风影两位公子相迎,只是我们一行急着赶路,就不叨扰二位公子了。”
将离的声音本就清雅悦耳,这番说来也客客气气,若是没有恶意的,打个招呼,也就过了,断不会强求。
可是……这风影兄弟明显是有意为难。
雾气中飘飘然,落下一人,锦衣玉带,凤眼朱唇,端的是丰神俊逸。
他不偏不倚落在了将离一行的前头,恰好拦住了路,他微微笑了一笑,抱拳道,“楚兄,莫非是瞧不起我们兄弟?”
那假扮楚云烟的人,抱拳还礼,淡淡一笑,目光越过无影,落在了烟雾缭绕的云山深处,语气客气中带着戒备疏离,“无兄言重了。”
只这几个字?无影显然不甘心,也不死心,又凑近了些道,“那楚兄为何不肯一见,只令个小徒儿来回我们兄弟的话?”
容貌可以更改,但是一个人身上的气质多半是不容易伪装的,假扮楚云烟的这个人在无影的逼视下,额头见汗,开始露出怯意。
将离看的分明,这无影明显是来找茬的,悄悄对左右使了个眼色,自己迎了上去。
四周投来的戒备目光,无影自动忽略,只是笑盈盈的看着楚云烟。
宽袍锦衣因真气鼓荡,此时飘荡起来,假扮楚云烟那人脸色微变,他如今被这真气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好咬牙死命的盯着远处的雾气。
“无影公子,您这是何意?”将离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假楚云烟身前。心道,再这么看下去,非要露馅不可。
“他不是楚云烟。”无影轻蔑的瞥了一眼假楚云烟,古怪的冲将离笑笑,转身就要离去。
将离的心一颤,竟然被无影识破了。这苍山离着铁堂峡已然很近了,师父楚云烟这次轻车简从,避过世人的目光,除了有避开麻烦之意,更重要的是,先行一步,去做布置。
若是这风影兄弟,抢先去了铁堂峡,破坏了师父的布置,师父岂不是要陷于被动吗?
念及此,将离横剑便拦了上去,双目寒光一闪,“无影公子,请您把话说明白!”
“说明白?”无影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大笑起来,继而戏谑道,“就凭你这么个小玩意,也敢自不量力拦本公子的路?”
将离的剑已闻音直刺而出,无影只伸出两指,便牢牢夹住剑身,将离运劲,奈何动不得半分,一时面色涨的通红,无影笑的不屑,“楚云烟我们兄弟都不逊,更何况是他身边养的个小玩意!”双指一用力,将离的剑便飞出老远,人也被重重的摔在了一边。
将离愣怔的看着被真气震裂的虎口,血气上涌,心中暗暗羞愤起来,更是打定主意,这样的高手不能留着,给师父添麻烦。
站在高处看热闹的无风轻飘飘的丢下一句,“无影,回来,和个小东西计较,实在是有失身份!”
置之死地而后生,将离不再犹豫,探身入怀,捏出那药丸,丢入口中。
那药丸入口即化,一股真气瞬间在他体内充盈开来。
将离飞身而起,拾起落剑,追刺上前。
无影不以为意,随手一挡,却没料到将离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内力数倍激增。
无影再想闪避,已是不及,长剑穿身而过,无影一口血喷出,人倒地身亡。
本立在上处看热闹的无风,猝然见亲弟弟倒下,急红了眼,飞身纵下,直扑将离而去,迅疾凌厉的掌风逼得将离节节后退。
体内突然暴增的内息,将离一时还不能很好的控制,只能慌乱的躲闪避让。
无风一心想替弟弟报仇,见人就杀,将离这一行人倒是伤了好几个。
将离本是慌张,见事情已至此,反倒镇定下来,他一边躲闪着,一边将平日楚云烟教授他的应急剑法使了出来,他本就天赋过人,这样打着,反倒占了上风。
无风因为兄弟的死,伤心过度,失了平素的淡定,剑法杂乱无章,被将离抓住了个空门,刺了过去。
无风失了重心,跌下绝壁,只怕九死一生了。
看着地上无影的尸首,将离拿剑的手开始哆嗦,药劲儿散了大半,身体空虚下来,心中渐渐只剩下了后悔,师父嘱咐过自己不可与人争强好胜,比武斗狠,其实今天的事,自己完全可以不作理会,然后想法子给师父报个信就好了,可自己却这么冲动的杀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风影兄弟,只怕这样会给师父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越想越是懊恼,一路上耷拉着个脑袋,半句话都不愿意说。
听到将离杀死了风影兄弟,楚云烟的眉头一直皱着,半响没说话,跟在他身边的莫管事,小声嘀咕道,“哪有这样的弟子,明目张胆的抢师父的风头……”
楚云烟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倒不是担心被抢了风头,他担心的是将离武功还未成,现在突然声名鹊起,只怕会有好多人找上门来,性命难保。他更疑惑的是,以将离的武功,风影兄弟一个都对付不了,如何能同时杀死这两个呢?
见楚云烟沉思不语,那几个管事以为楚云烟也在恼火这个,更是变本加厉起来,“我看那将离平素就是故意装可怜的,偷学少公子的武功,然后趁着这时机,让自己在江湖迅速崛起。”
楚云烟见他们越说越离谱,不得不沉了声喝止,“此事到此为止,各位管事不要再提了。不要外面的人还没打进来,我们自己的人先相互猜忌起来了。”
见几位管事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楚云烟又加重了语气道,“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渔翁得利!”
听楚云烟这么说,几位管事,虽是愤愤,却也不好再说其它。
将离一行刚进铁堂峡,就听到周围的纷纷议论,说什么江湖上新近又出了个少侠将离,比楚云烟还要厉害几分,把将离吹捧的上了天。
将离一阵心慌,忙带着人避开,特意捡了僻静的地方,把一行人安置好了,心惊胆战来到楚云烟的住处。
在门口,他徘徊良久,终是没敢进门,悄悄在门口的青石路上跪了下来。
早有仆从禀告了楚云烟,楚云烟担心将离有事,走出大门来,见他好好地,心里才松了口气,板了脸低喝道,“进来!”
将离跌跌撞撞的跟上,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楚云烟在屋里走了几步,把怒火慢慢压了下去,看着怯怯跪在地上的将离,淡淡问道,“知道错了吗?”
将离连头也不敢抬,只惶恐的应道,“徒儿知错了。”
“错哪儿,说说看。”楚云烟啜了口凉茶,缓缓问道。
“弟子,弟子不该欺瞒师父,乱服禁药,还不听师父吩咐,比武斗狠,闯下大祸,让师父担心了。”
原来是禁药,楚云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厉声喝道,“哪里来的?”
“是,是出发前掌门给的……”将离低低道,头快要垂到地上了。
楚云烟不由苦笑,大哥这样做,不就是指望着自己和将离师徒不和,他好趁机寻个理由剪去自己的羽翼。这番良苦用心,还真是……
苦笑过后,楚云烟又恢复了平静,他低声嘱咐道,“不管是谁问起,都不要再提到掌门了。”
将离诧异的抬头,见楚云烟虽是面色平静,但隐隐有着苦痛之色,心中一涩,小声应了是。
见将离应下了,楚云烟又道,“还有呢?”
抖了抖唇瓣,将离脑子里一片空白,再也想不到其它。
“想不出来了?”楚云烟的平和的声音里透着严厉。
“弟子……愚钝……”将离头垂的低低的。
“擅用禁药,伤身,更是一条大罪过!”楚云烟痛惜道,虽然现在将离看着好好地,但是想必身子已经亏空。
“是,弟子知错。”将离的眸子潮湿起来,恐怕只有师父才不会怀疑自己争名夺利,还一心记挂着自己的身体吧。
还没等将离从温情中走出来,便又听到楚云烟低沉而严厉的声音,“那你说说,我该如何罚你,你才记得住?”
将离的身子一抖,随即应道,“弟子任凭师父责罚,不敢有下次了。”
“可是真的知错了?”楚云烟扶起将离,眸子深深地看向将离的心底。
将离被这目光看的惶恐,忙躲闪开来,头也垂的低低的,声音似蚊子般,“弟子知错了。”
“那要为师如何罚你?”楚云烟继续追问。
将离的脸红透了,嗫嚅了半天,才道,“师父重重的打弟子一顿吧!”
“好,说个数吧!”
“一百……”飞快瞄了一眼楚云烟,将离又低头转了口,“二百……”
楚云烟轻轻一笑,“二百,这可是你自己定下来的,不要后悔。”
将离怔怔的,点点头,从小到大,他挨打受罚如家常便饭,早就不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会这么害怕。
楚云烟扫视了一遍室内,没什么工具可用。
将离这才恍悟,忙叩头道,“弟子不敢劳动师父,弟子这就去刑房领责。”
楚云烟冷冷一喝,“我的人,用不着别人教训!”
将离的心暖暖的,目光满是依恋的看向楚云烟。
启窗,不过是一个招手,楚云烟手中便多了些枝条,楚云烟将枝条上的叶子一片片摘净,握成一束,缓步来到将离身侧。
将离本能的跪直了身子,“啪”,只一下,打在背脊,将离便撑不住,直接摔到在地,那种痛说不上尖锐,可偏偏深入骨髓,将离咬了咬牙,又撑跪起来。
楚云烟不言,见将离跪好,又是一下,和方才一样,将离又跌倒在地。
反反复复,不过五下,将离便再也爬不起来,他狠狠地咬着下唇,生生咬出血来,才忍住没有叫喊出声,衣衫早被汗湿了大片,然而身上连半丝血迹都没有。
楚云烟等了一会儿,见将离实在爬不起来,也不为难,枝条这次落到了将离的臀上。
冲口而出的□□,喊了一半,又被将离生生咽了回去,将离用力的扒拉着地缝,手指都抠出血来,却浑然不觉。
这般打了不出十下,将离连痛都呼不出来了,整个人似垂死的小鹿,只剩无力的喘息。
楚云烟收手,只淡淡的问,“二百下,你承受的起吗?”
将离痛的说不出话来,只勉强的摇了摇头。
楚云烟又缓缓道,“做事说话前,先要考虑清楚自己能不能承担起这个后果。”
将离喃喃应是,苍白的脸上涌出一丝红晕。
“这次,为师只打你二十下,剩下的先记上。”
将离微微松了口气。
楚云烟扬手,速度极快的又打了几下,然后将枝条往将离身边一丢,“这个给你留下,做个警示!”
“多谢师父宽恕。”将离哑着嗓子,挣扎着抬起头,勉力道。
楚云烟不置可否,出门而去。
见楚云烟走了,将离慢慢的放松下来。低低的□□,不断自喉中溢出,过了大半个时辰,将离觉得那一股一股潮涌般凶骇的疼痛渐渐退去。他慢慢撑着身子,站起来,偷偷摸了摸身后,身后都好好地,甚至连肿块都没有。
令他更为惊讶的是,原本因为服用禁药带来的内息紊乱,此时竟然也通畅了。
原来师父是不动声色的在为自己疗伤呢,将离心头颤了几颤,抹去眼中的湿润,小心收拾起地上的枝条,珍宝似的捧在胸前。
心中再次暗暗发誓,定要好好练剑,不负师父再生之恩。
作者有话要说:
孤独的作者,守着孤零零的文,问一句,你们还在吗?

第78章风雨欲来

冥剑山庄传出一条惊人的消息,一向身体极好的少庄主冥无悔突然病倒,病因不明,而之前被囚禁的冥家三少重出江湖,暂代庄主之位。
外面议论纷纷,猜测不断。
正厅内安静异常,只有书卷翻动的声音。
冥三少似是无意的抬头,看到在门口纠结的品玉,微微一笑,“嫂子,有事情?”
“我……,你大哥他还好吗?”品玉低垂着头,手里死死的拽着帕子。
“他现在躺在床上,我觉得好得不得了了。”冥三少嘴角挂着轻松自在的笑意,只眼中寒光四射,锐利刺人。
“他是你大哥……”品玉喃喃自语,似乎不敢相信。
“你不会真担心他吧?”冥三少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品玉不敢答话,更不敢看冥三少的眸子,只怕一不小心就泄了心中的秘密。
“如今这山庄我做主,你会不会也帮我煮粥啊?”冥三少一步步逼近,脸上带着魅惑的笑意。
品玉心中坠坠,连连后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冥三少嗤之以鼻。
品玉退无可退,神情紧张的盯着冥三少,结结巴巴道,“我是……是你大嫂。”
冥三少扬了扬下巴,笑的得意,“我大哥都快死了,我还哪里来的大嫂?”
有屈辱的泪光在眼窝里打转,品玉再也顾不得礼仪,推开冥三少,转身便跑。
再多停留一刻,她只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会说出事情的真相,而那个真相,连她自己都不能接受。
“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偿,掌控山庄了。”靠在床上的人,神色抑抑,看着颇为失落。
“怎么了,不是你同意的吗?”若洛临崖有些诧异。
“我答应父亲,留他一命,只是没想到事情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了……”
“宣安,你还不能释怀?”
叹了口气,冥无悔将头靠在了墙上,“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这两个弟弟,从小就不喜欢。”
“你这两个弟弟的确都不是省心的,不过,既然无殇愿意忍受你,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妥协呢?”
冥无悔摇摇头,神情落寞,“小的时候,无殇从来不愿意接近我,只有一次,他突然冲我伸出了手,我很吃惊,但还是去抱了他,可谁知……”
“如何了?”看着神色黯然,摇头叹气的冥无悔,若洛临崖笑问。
“他狠狠的咬了我一口。”说到这儿,冥无悔苦笑不已。
“他说他讨厌我,恨不得喝我的血吃我的肉。那时候他才多大一点的孩子。”
若洛临崖闻言,沉吟了片刻,“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冥无悔点了点头,“也许吧,那时候,无澜说什么,无殇就信什么。”
若洛临崖眉头紧锁,“你们兄弟就是太傲气了,彼此退一步,也不会到如今的地步。”
“哼,不过你死我活罢了。”冥无悔的眸中杀机顿现。
若洛临崖摇摇头,很是不赞成。
“小三儿,怎么样?”若洛临崖眉眼带笑,踱步进了书房。
“若洛大哥,”冥三少的语气里透着亲近,起身迎了上来,“现在是风光无限,我很高兴。”
若洛临崖的嘴角弯了弯,“你高兴就好,你大哥还担心你身上有伤,会累着。”
撇撇嘴,冥三少一脸的不以为然,“他是担心我趁机加害吧!”
若洛临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怎么会,你是他亲弟弟,而且……是唯一的亲弟弟。”
冥三少眉眼低垂,轻轻笑了笑,“我大哥要是真这么说,那他一定是病了,而且还病得神志不清。”
“你大哥其实很在意你,就是嘴上不好意思说出来,刚才他还和我说起你们小时候的事,说你小时候就不理他,让他很伤心。”
冥三少随便的应了一声,岔开了话,“若洛大哥怎么会和我大哥认识?”
“那时候,我刚成名,在茶馆里听人讲起自己的事,难免得意忘形,因此泄了身份,险些着了别人的道,当时,是你大哥出手相助的。”若洛临崖说这些的时候,神情自然坦荡,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冥三少转了转眼睛,笑的狡猾,“我大哥那样的人,还会有侠义之心?他不会是算准了你,才出手相助的吧?”
若洛临崖闻言,强忍着笑意,“你怎么能这么编排你大哥,难怪你大哥要揍你,以后我见了,一定不帮你求情。”
冥三少眼神清亮,神情却是懒散,“我大哥那喜怒无常的性子,我也不奢望他能轻易放过我,不过……终归他是不会打死我的。”
若洛临崖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罢了,能劝的,该说的,自己都做了,他们兄弟日后如何,就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三少爷,楚掌门来了。”
冥三少眼中欢喜异常,忙不迭的道,“快请进来。”
若洛临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在书房看到若洛临崖,楚云烟的眸中滑过一丝诧异,却什么都没有问,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便侍立一旁。
“妹婿今日得空了?”若洛临崖笑的温和,拉了楚云烟坐下,“溪儿最近可好?”
楚云烟面上微微一红,“这些日子小弟一直在外面,还没有看到溪妹……”
若洛临崖淡淡的看了楚云烟一眼,笑了笑,“你心里有数就好。”
楚云烟垂了头,想了想,还是抬起眼睛,认真的道,“大哥放心,我会好好对溪妹的。”
若洛临崖点点头,“你和无殇说说话吧,我去看看宣安。”
送走了若洛临崖,冥三少立刻凑上前来,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揽着楚云烟的肩膀,笑的眉开眼笑,“你终于来了!”
推开冥三少的手,楚云烟眉头皱起,“我大哥他怎么会在这里?”
冥三少大大咧咧的坐到桌案上,没正行的晃动着修长匀称的双腿,“若洛大哥是来看我大哥的。”
见楚云烟神情依旧困惑,冥三少想了想,凑到了楚云烟耳边低语道,“你还不知道吧?若洛大哥竟然就是那神秘的毕欢公子。”
“来无踪去无影,天水成碧的毕欢公子?”楚云烟诧异的看过去,眼中是不可置信。
冥三少得意的一笑。
楚云烟脸上一晒,垂下头去,他记得自己曾和岳父大人说要像大哥一样做个普通的村夫。自己当时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也不想想,像岳父那般风神俊逸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平庸的儿子,更何况,大哥那样的风度岂是贩夫走卒所能比的,自己当时真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也难怪岳父大人不喜。
冥三少自然不知道楚云烟心中所想,见他忽然沉默了下来,只以为他听到这消息吃惊的,便笑嘻嘻道,“我当初也是不敢相信的,你运气真好!”
楚云烟笑了笑,“我大哥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事?”
“自然是来帮着我大哥的……”似是有些惆怅,冥三少顿了顿,方接着道,“我二哥很快就要出手了。”
家丑自来都是不愿意外扬的,虽然他们是挚友,可冥三少若是不愿意说,楚云烟自然不会多问一句,只淡淡笑问,“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
看冥三少明显是没什么兴致,楚云烟想了想,压低声音道,“等这件事了了之后,我就去求令兄放你出来。”
冥三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冥三少不愿,楚云烟便没有再多说一句,想着说些轻松的,便道,“我带了些吃的给雪狼,不过现在似乎用不着了。”
听楚云烟提到雪狼,冥三少的神情更是暗淡,“是啊,它再也用不着了。”
察觉到这话语气不对,楚云烟下意识的握住了冥三少的手,冥三少的手心一片冰冷,眼神更是压抑着痛楚。
冥三少看过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雪狼它去了……是我害了它……”
静静听冥三少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楚云烟也沉默了。
两人就这样相对着坐了一会儿,冥三少的手渐渐又有了温度,他用力给了楚云烟一拳,夸张的笑道,“你不必为我难过,我会好好活着的。”
楚云烟定定的看了冥三少两眼,才收回目光,笑意盈盈道,“可有那破衣烂衫要我帮忙缝补的?”
狠狠的瞪了楚云烟一眼,冥三少扯掉身上的新袍子丢到楚云烟身前,气哼哼的道,“既然楚掌门有此雅兴,无殇岂敢不从。”
两人正笑闹做一团,就听外面有报信的慌慌张张的喊冥三少。
板了脸,冥三少穿起袍子,不耐烦的斥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那人胆战心惊的跪伏在地,“三少爷,不好了,少庄主被人刺伤了。”
“什么!”冥三少怒目圆睁,“大哥不是在房间歇息吗?”
那人吞吞吐吐道,“孙少爷突然病了,少庄主不放心,亲自去探望,可谁知刚出门来就遭了暗算……”
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冥三少气的大骂,“废物!你们这一群废物!大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扒了你们的皮!”
楚云烟一把拉住冥三少,劝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们先去看看冥大哥。”
一脚踢开那报信的人,冥三少急急忙忙就奔着冥大少的房间去。
里面一片慌乱,丫鬟们端着水盆进进出出,水盆里是鲜红的血色。
“我大哥怎么样了?”一手拽住了那大夫,冥三少眼睛血红。
“我还没死呢。”冥无悔一眼瞪过去,冥三少却是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讪讪的,有些别扭的站的远远的,心里暗自懊悔,冥无悔死就死了呗,自己干嘛那么着急,让他看了笑话。
楚云烟微微摇了摇头,推了好几下,冥三少也不理他,他只好自己上前一步,半跪下身子,轻声道,“冥大哥,您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躺一会儿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冥无悔的脸色虽然苍白,但神志清醒,看着并不像有什么大事,楚云烟便放下心来。
“若洛大哥呢?”冥三少硬邦邦的插了一句。
“若洛公子去追那下毒手的人了。”没等冥无悔开口,下面的仆人赶紧回禀道。
“那我们便再等等吧。”楚云烟开口征询冥三少的意见。
冥三少没有反对,只冷着脸吩咐手下严加警戒。
过了盏茶工夫,若洛临崖回来了,他手里还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那人穴道受制,下巴脱臼,口水直流,满身的泥污。
冥三少厌恶的撇开了眼。
“大哥,可是有什么线索?”楚云烟迎上前去,看了一眼那人,又仔细看了看若洛临崖。
若洛临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带着些玩弄的意思,“他什么都不说,一心只想自尽,所以我提回来,你们两个小子看着办吧!”
冥三少和楚云烟对视一眼,便都行礼下去。
第79章初春
冥无悔摆手让服侍的人都出去,神情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毕欢,我没想到他竟然连亲骨肉都可以不要。”
若洛临崖在床边坐下,“你实在不该以身犯险。那丧心病狂的家伙,什么事做不出来!”
“只可怜了玉儿和点点了,点点还好吗?”
“自作孽不可活,那小瓶剩余的药粉都被孩子吸进去了,以后怕是习不得武了。”
“不练武也好,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好……”
若洛临崖摇摇头,心中是极度不赞成冥无悔将仇人的孩子养在自己身边的。
冥三少将那人打的死去活来,那人也不肯交代一个字。
“药是怎么回事?”楚云烟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这样浓烈的血腥味。
冥三少甩掉手中的鞭子,狠狠的踢了那人几脚,才开口解释道,“习武之人服用下去,会有风寒的表现,若是吃下治风寒的药,身子会迅速衰败,然后精神失常。我那聪明的嫂子,不知道我那小侄子偷吃了□□,按着治风寒的法子给吃了药,结果严重了……”
楚云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语气有些悲凉,“稚子无辜,你若是能帮上忙还是去帮一帮吧。”
冥三少转过头来,眼中平淡无波,语气却郑重异常,“悦寒,你别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这样的孩子,长大了也和他爹娘一样,蛇蝎心肠。”
“我只劝你一句,听不听在你。”楚云烟说完,随手拿起架子上的蟒蛇鞭子,抬手一震,鞭子兜风而下,滑过那人的面颊,落在那人□□的胸口上,只一下,也不见什么骇人的血痕,可那人却浑身痉挛的抖作一团。
冥三少诧异的看过去,只见楚云烟神情认真,就像是在练习鞭法一般。
等那人停止了抖动,楚云烟才缓缓的开了口,“你若是能忍住,我们便慢慢来。”
那人眼中有惧意,却并不肯开口求饶。
“冥无澜今夜只怕自身都难保,你还顾忌什么?”
楚云烟这话说的很轻很轻,可也足够那人听得清楚明白了。
那人低着头似是在思量,楚云烟也不急,只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良久良久,那人终于抬起了头,声音沙哑艰涩,“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的刀上可有毒?”冥三少抢先开口问。
“没有。”
“冥无澜他什么时候会攻上山庄?带了多少人?”
“今夜子时,大概有一百多人。”
“什么由头?”
“兄长无德,夺弟之妇。”
……
问一句,答一句,多余的话,那人一字不说。
见楚云烟和冥三少问完了,那人方凄然一笑,“两位少侠若是没有其它想知道的,可否赐在下一死。”
看了冥三少一眼,楚云烟抬手,轻轻拍了下去,那人身子一歪,顿时没了呼吸。
子夜时分,一道寒光在天际炸开。
院中,楚云烟和冥三少并肩而立,眸中是一样的凝重。
屋内,若洛临崖与冥大少相对而坐,弈棋正酣。
外面一片血雨腥风,刀剑相击,血肉相博,从子夜时分,一直杀到破晓时分,方安静下来。
看着遍地的尸首,冥三少潇洒的甩了甩剑尖上的血珠,“走,我们去抓那落网之鱼。”
楚云烟眉头紧锁,这次若是让冥无澜逃脱,只怕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事。
后山树林里,冥无澜带着几个手下,仓皇逃窜。
冥三少挡在了前面,神情冰冷,语气淡淡,“二哥,一向可好?”
冥无澜看到冥三少,眼睛一亮,语气急迫又热切,“无殇,你帮帮二哥。”
“二哥那么大的本事,小弟怎么敢插手。”冥三少的眼睛带着恨意,语气更是奚落。
冥无澜不动声色的四下看了看,突然发现了东南角那一抹淡青色,嘴角微微上扬,身子一闪,已然扑了过去。
楚云烟想拦,根本来不急。
冥无澜一把抓住了品玉的脖子,“谁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冥三少毫不退让,“你以为我会在乎她的性命?”
品玉丝毫不挣扎,只有盈泪的目光泄露了她心底的哀伤。
“我要见冥无悔!”冥无澜叫嚣着,手中的长剑稳稳的架在品玉雪白的颈项上。
“荣儿怎么样了?”品玉眼中没有害怕,只有深深的绝望。
冥无澜并不回答,眼睛死死的盯着四下,寻找着退路。
“荣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品玉的声音冷了起来。
“她好好的。”冥无澜终于不耐烦的开了口。
“娘~”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品玉转头去看,眼中惊喜闪动。
冥无悔对上品玉的眸子,冲她温和的笑了笑。
一阵风声从耳边过,冥无澜本能的闪避,却没有防备脚下。
脚下踏着的土地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他仓皇之下,也顾不得手里的品玉,身子斜里一跃,想要窜上树去,若洛临崖怎会给他机会,出手如电,劈断那树,冥无澜见依仗没了,慌不择路,竟然一头栽下山崖。
看到坠落下山崖的冥无澜,品玉尖锐的惊叫了一声,栽倒在地,荣儿哭着奔过去,摇着母亲喊个不停。
若洛临崖担忧的看过去,冥无悔的目光黯淡无光,怜惜的看了看品玉母女,便又将目光投向山崖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云烟和冥无殇默默而立,谁也不曾言语,只是心情都分外沉重。
“回去吧。”站了良久,冥无悔的声音平静的响起,仿佛不曾经历方才的恶战。
冥无殇的脚步顿了顿,目光扫向软轿上的品玉,含了一丝杀气,楚云烟的脚步也就跟着停了一停。
冥无悔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也没有回头,袖子一甩,一股劲风袭来,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冥三少的脸上,带着压迫的声音随即响起,“我的话,你听不懂吗?”
冥三少又羞又窘,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话来。
楚云烟心中不忍,想要开口劝说几句,却被若洛临崖一道眼刀给止住了,只得低了头,装作不见。冥三少袖子里的手死死的攥紧,冷笑数声,也不管旁人,转身大步而去,只给冥无悔留下了一个倔强冷硬的背影。
“来人,给三少爷收收心。”
冥无悔却是不容他放肆,扬声吩咐左右,立时便有侍从上前,将冥三少团团围住。
冥三少抱胸而立,四顾左右,“谁敢上来送死,就试试!”
那些人站定了,并不动手,只等着冥无悔的吩咐。
“宣安,你要教训弟弟,也该领回屋去。”若洛临崖低声劝道。
冥无悔抿了抿唇,步上前去,定定的看了冥三少一会儿,语气笃定,“我今天非要打的你哭着求我。”
冥三少梗着脖子,并不理会冥无悔,只心里憋屈万分。
“大哥”,楚云烟的语气有些急。
若洛临崖却是只笑了笑,扯着楚云烟离开,边走边道,“这山庄后面有口泉水,特别清冽,环境也极好,你陪我去看看。”
见若洛临崖丝毫不担心,楚云烟莫名的就心安了一些,终归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室内安静的让人压抑,只有鞭子着肉的声响和粗重的呼吸声。
冥无悔亲自动手,神情冰冷坚决,鞭子一下下落在冥三少的身上,皮肉早就撕裂开来,血一股股的涌出,伤重的地方更是连骨头都可见。
冥三少很安静,不喊叫,不求饶,只是倔强的受着。
这兄弟俩是杠上了,外面的侍从都是冥无悔的人,自然不会相劝,可眼看着再这样打下去,只怕要出人命了。
若洛临崖带着楚云烟转了一圈,见楚云烟心神不宁的模样,想着也差不多了,便带了他往回去,行到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心中一惊,忙推开守门的侍从,抢进门来,看到眼前的情形,脸色大变,一把捞起了浑身是血的冥三少,不可思议的瞪着冥无悔,“宣安,你这是疯了吧!”
鞭梢滴着血,一滴滴砸在地上。冥无悔的声音缓缓响起,“他不愿意妥协,我凭什么要饶了他。”
冥三少嘴角带笑,声音虽然虚弱,却毫不退让,“想让小爷求你,做梦吧!”
若洛临崖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随即带了笑,挪揄的看了冥无悔一眼,“你们兄弟俩这性子还真是像,都跟驴似的,倔的可以!”
冥无悔眼中的厉色随着这玩笑话消散了一点,哼了一声,到底丢了鞭子,不再坚持。
“大哥”,楚云烟的眼睛一直停在冥三少流血不止的伤口上,此时见冥无悔的脸色稍霁,便轻轻推了推若洛临崖,示意他开口帮忙求情。
若洛临崖却是诡异的一笑,把冥三少往冥无悔的怀里一塞,“你自己打的,你自己负责。”
冥无悔面对怀里突然多出来的这个人,一时有些手忙脚乱,推开不忍心,抱住了却不愿。
冥三少咬着牙自己撑着站起身来,头一阵阵发晕,终究是不能站住,便跪坐下来,半闭着眼睛,微微喘息着。
外面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冥无悔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深深看了一眼楚云烟,迎出门去。
若洛临崖扯了扯楚云烟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参和,两人过去见了礼便都避了出去。
内内外外的侍从更是走的一个不剩,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冥家父子三人。
“儿子给父亲请安。”冥无悔大礼跪拜了下去。
冥三少脸色惨白,低垂了眉眼,一声不吭。
冥老爷子走到冥三少身边,看看他身上的伤,轻轻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和你大哥服个软就那么难吗?”
冥三少抿了抿干裂的唇,觉得这会儿身上更冷了,是不是血要就此流干了,他胡思乱想着,抬起头来,正对上父亲关切的眼睛。
莫非是自己失血过多,眼花了,父亲怎么会关心在意自己,往日里他打自己,无论下手多狠,都从来没有管过自己的死活。
“无悔,去弄点草药来,先给你弟弟止血。”
冥无悔站起身来,转身要出门,却听冥三少不咸不淡道,“草药有什么用?那烙铁不是现成的吗?”
冥老爷子的眼中含了怒容,“还不快去,你弟弟这是糊涂了。”
冥三少嗤笑道,“儿子一直都是糊涂着,否则怎么会被人欺侮……”说着说着,不知为何,眼圈却是红了。
“爹爹知道你们委屈,是爹爹对不起你们……”
这话一出口,冥无悔和冥三少都愣在了那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亲从未和他们说过这样的话,还是冥无悔最先反应过来,重重跪了下去,“是儿子不懂事。”
“去取草药来吧!”冥老爷子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疲惫。
冥无悔起身,要出门,就听冥三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了点鼻音,带了点别扭,“不用了……草药没什么用……”
冥无悔也不说什么,过来扶了冥三少,拿了烙铁在伤重处烙了下去。
血止住了,人也晕了过去。
冥老爷子没有阻止,只是眼中的心疼毫不掩饰,他伸手摸了摸冥三少满是冷汗的脸,欲言又止。
冥无悔丢了烙铁,似是未见,声音低低道,“爹,二弟只怕是……”
话没有说完,就被冥老爷子打断了,“我想你们都能好好的……”
那样殷切的目光,那样沉重的伤痛,让冥无悔不由愣在了那里,他的目光停留在父亲瞬间苍老下去的容颜和满头的银丝上。
长久的沉默,冥无悔方低低道,“儿子不孝……”
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冥老爷子的目光柔和,“你是做大哥的,就不要和他们计较了。”
冥无悔的鼻子一酸,忍了泪,方道,“我会照顾好弟妹和侄子侄女的,若是爹应允,我想把点点和荣儿记在我名下……”
冥老爷子的手微微颤抖,面带怜悯之色,缓缓摇头,“无悔,人各有命,你还是放手吧!”
冥无悔嘴角浮出一丝苦笑,没有再说话,只是心中万千苦涩,他其实很想当面问冥无澜一句,二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拥有了玉儿这样的女人,还有了两个健康可爱的孩子,一个区区的庄主之位,竟然能让你连这么幸福的生活都舍得抛掉?
神情复杂的看着昏迷的冥无殇,冥老爷子思虑良久,才开口道,“无悔,放你弟弟走吧,将来……你们也好相见……”
“我若说不放,爹又该如何?”冥无悔一脸的挑衅。
冥老爷子仔细的看了看儿子的神情,放下心来,故意板了脸,“讨打的东西,一点规矩都没有!”
冥无悔听到这话,却是有些失神,这话在自己小时候,经常听到,那时候,父亲总爱亲昵的指点着自己的额头笑骂,眼睛微微有些湿润,他却飞快的撇开目光,闷闷道,“孩儿就是没规矩!”
冥老爷子笑的开怀,“你要是敢不听话,我就当着你弟弟的面揍你……”
冥无悔慌张的看了一眼冥无殇,恰恰正对上弟弟水汪汪的眸子,一时又是羞臊,又是恼怒,“滚一边跪着去!”
冥无殇颇是无辜,看了看父亲,却不肯起身,只可怜巴巴道,“爹,我浑身都疼……”
冥老爷子难得的看到自己一双儿子这般作态,不由捋着胡须大笑,心情也畅快了许多。
冥无悔有些窘迫的使劲儿瞪弟弟,冷冰冰的骂道,“哼,你现在知道疼了?以后你便守着父亲尽孝,若是让我知道你敢不老实,我便打断你的手脚!”
冥老爷子听之任之,冥无殇做死尸,不发一言,只对着父亲偷偷眨眼睛。
冥无悔自然看到弟弟的小动作,抬手狠狠敲了一下弟弟的脑袋,“聋了还是哑了?”
冥无殇还是不理会,只闭了眼睛装昏迷。
冥无悔有了几分怒意,抬手去扯弟弟,冥无殇却是毫不留情的在大哥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冥无悔吃痛抽出手腕,吸了口冷气,没好气的骂道,“你是属狗的啊!”
冥老爷子凑趣的笑道,“你弟弟本来就是属狗的啊!”
冥无悔气的胸口疼,“爹,您……您欺负儿子!”
冥无殇伏在榻上,吃吃的笑,一扫先前的怨念。
“好了,不气了,爹爹给你出气!”冥老爷子边说着话,边作势在冥无殇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
冥无殇羞红了脸,将头埋在了胳膊底下不做声。
暖暖的阳光投入屋内,倾洒到每个人的身上,寒冬即将过去,春天就要来了。